太仓三种方言的语音差异比较
目前对于太仓方言的语音特征有记载或研究的文献,基本只有《太仓县志》的方言篇。该志主要记录了太仓城区方言的特征,对于县内方言的差异只有几句简要的概括。然而,这些概括也有相当大的问题。根据实际情况得知,沙溪、璜泾、时思等地并非像县志上写的那样“有翘舌音”,和常熟方言是截然不同的。常熟方言特征明显的只有归庄、王秀、鹿河等地。县志将这两类区域混为一谈,是十分不妥的。(县志上居然用“尺”作为翘舌音例字,可见其疏漏之大。)
那么,我们不妨来详细地说一说太仓各地方言的差异。
太仓市靠近常熟和嘉定的地区,方言基本和常熟、嘉定一致,而与太仓大部分区域的方言迥异,听上去就截然不同,声韵调的具体差异就更多了。本文不将这一部分纳入比较。
太仓中部的广大区域,相较于周边而言,其方言是个相对统一的整体,表现为连读变调相对一致。在此内部按照语音特征继续细分,基本上可以将北部(直塘 沙溪 老闸 九曲 时思 璜泾)归为一类,东部(浮桥 茜泾 浏河 陆渡 新塘 牌楼 岳王 板桥)归为一类,西南部的双凤、湖川桥、毛家市、太仓城厢则各有特点,各为一类。
目前笔者对于西南部多地的方言了解不够全面,有许多特征不是很明确,因此暂不纳入比较。本文主要列举太仓城厢、北部、东部方言的差异。以下内容均来自于笔者自己所听及所问,没有可参考的文献,记音可能不够精准,也可能有一些其他的错误。如果大家发现有问题,请立即在评论区指出。
根据各种资料的记录,城厢方言阴平读高平调,阴上读高降调。而北部东部方言,阴平有降调的成分,虽然和阴上同为高降调,但和阴上有区别。
东部方言果遇摄的[u]韵母和咸山摄的[ɪ][uɪ]韵母,在城厢、北部方言中分别有裂化为双元音[əu]和[ei][uei]的现象。
城厢、北部方言中,[u]和[əu]两韵母并存,[u]拼帮系和晓组声母(如“布、夫、呼、胡、乌”),[əu]拼其他声母(如“姑、都、苏”)。东部方言没有[əu],只有[u]。
城厢、北部方言覃韵字、谈韵见系字的韵母在脱鼻之后又发生裂化,成为[ei],与灰韵帮系字同韵母。东部方言也有[ei]韵母,但只包含灰韵字,不涉及咸山摄。覃韵字、谈韵见系字在东部方言中读[ie]韵母,未发生裂化,但增生了介音,以致与咸山摄三四等合流。
咸山摄字在太仓方言中都有3种主元音:一个圆唇元音、一个较高的不圆唇元音和一个较低的不圆唇元音。在覃、谈、寒韵中,寒韵见系字读圆唇元音,覃韵字、谈韵见系字读较高的不圆唇元音,谈寒韵端系字读较低的不圆唇元音,这是太仓方言的共同之处。但这3个主元音在咸山摄其他韵的分布在不同地区不尽相同,具体的音值也有不同。
3个主元音的音值在城厢和北部方言中是相同的,但圆唇元音[ɵ/oʔ]在北部方言中的分布更广泛:
1)桓韵字在北部方言中一律读[ɵ/oʔ]韵,而在城厢方言中按钝、锐声母分化为[ei/əʔ ɵ/oʔ]两韵。
2)咸山摄三四等知系字,在北部方言中读[ɵ/əʔ]韵母,在城厢方言中读[ei/əʔ]韵母,入声韵相同,而舒声韵一个圆唇、一个不圆唇。
东部方言3个主元音的分布与城厢方言相同,但音值有所不同,东部方言的[ie]对应城厢方言的[ei]。
在入声韵方面,东部方言“脱”字有一个舒化的发音[tʰɵ]。
城厢方言寒韵端系字的白读层已几乎消失。而其他方言尚有“拦、摊、瘫”等个别几个字读[ɵ]韵母,与寒韵见系字保持同韵。
灰韵与流摄方面,太仓方言的共同之处在于:尤韵见端系字读[y]韵母,与虞韵见端系字同韵(双凤方言这两韵不混,但本文暂不讨论)。
三地方言的差异,主要在于流摄洪音字的分合与音值的差异。(下文中,以“流摄洪音字”统称侯韵字和尤韵帮知系字。部分止蟹摄合口字的文读音并入灰韵,下文中提到的“灰韵字”也包括这些字。)
城厢方言,除帮系外,流摄洪音字都读[ɵ]韵母。
北部方言流摄庄组与知章组有对立,“狩[sɵ]≠瘦[sei]”,除庄组外,流摄洪音字都读[ei]韵母。
可见,灰韵与流摄字中,北部方言[ei]的分布比城厢方言广泛,而咸山摄字中,城厢方言[ei]的分布比北部方言广泛。二者灰韵、流摄、咸山摄字都以[ei][ɵ]为韵,有相混的情况。城厢方言灰韵与桓韵合流,北部方言侯韵与覃韵合流。
北部和城厢方言,端系字中灰韵与侯韵字一定是合流的,尽管不同地方发音不同(有[ɵ][ei]两种)。
东部方言则不同,灰韵、流摄字与咸山摄字完全不混,“头[dœ]≠团[dɵ]”,“陪[bʌi]≠盘[bɪ]”。
东部方言,灰韵字与流摄字是存在对立的。灰韵字读[ʌi]韵,流摄洪音字读[œ]韵,例如:对[tʌi]≠斗[tœ]。但有一部分字已经混乱。
鱼韵字“锯”,城厢读[kɵ],北部读[kei]。
城厢和北部方言有[ʮ]韵母,读此韵母的字包括虞韵知章组、鱼韵知组、鱼韵章组(文读层)、止开知组、祭开章组、止合知章精组(白读层)字,如“朱、猪、书、知、制、水”。[ʮ]与[ɿ]形成对立。读[ɿ]的字包括鱼韵庄章组(白读层)、止开庄章精组字,如“梳、墅、师、支、滋”。
东部方言没有[ʮ]韵母,上述几类字都读[ɿ]韵母。
太仓只有城厢方言有[yən]韵母,如“军”读[tɕyən],“军[tɕyən]≠金[tɕiən]”。北部、东部方言中,此韵母并入了[iən],故“军=金[tɕiən]”。
七、咍韵字、泰韵见系字的韵母是单元音还是双元音
东部方言中,咍韵字、泰韵见系字的韵母为[ɛɪ],“来[lɛɪ]≠蓝[lɛ]”。城厢和北部方言中,此韵母单元音化,进而与谈韵端系字、咸山摄开口二等字合流,“来=蓝[lᴇ]”。
与城厢、北部方言的[ɔ][iɔ]相比,东部方言效摄字的韵母开口偏大,应记为[ɒ][iɒ]。
东部方言的“吃”是读成[tɕʰyɵʔ]的,此韵母仅此一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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